有恠跴月而來

你爱的就是最好的。

〖里苏普罗〗Ciao Amore

■梗来源↑

■灵感歌曲:《Salvatore》

■没有预警,该死的已死的说到的没说到的几乎不活几个。






大火之后,我差点以为一切为之透明。我的玻璃眼睛、我的钢铁手指和我的腐臭梦境。


我听说天生失明的人夺回上帝对他罪恶的疏忽之后,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远近高低的景深。假想的实体生活像凸起的坟墓,而真实的生活如你所见,是平滑的假象。

我只有一只眼睛后天失明,于是一半漂浮在透明一半埋没于二维剪贴簿。“按时服药”梅洛尼在我床头的高高低低的药瓶上贴纸条,那是我现实生活无法理解的景深,但我无法离开它们。


今早起来——他比我起得越来越早了,或许是我起得越来越晚。梅洛尼又端着杯温水,双手比划着张开的嘴,然后竟然有些慌张去拿纸巾要擦我的真眼。


他大概以为我终于、彻底地疯了。





在我幼年时期的记忆里,只有祖父一个亲人。印象里他不曾对我皱紧眉头但是额头上的竖纹如此明显,即便笑起来我也觉得他在发怒。我并不是很经常和他在一起,照顾和教育我的是来自威尼斯的一对爱人,提查诺和史克亚罗。我天生学什么都很快,所有课程里我只对芭蕾恨之深切。


在深蓝色丝绒装潢的芭蕾舞蹈室里,提查诺变得严厉。钝痛的脚尖、折叠的身体、努力伸长的脖颈,我像深海里还没学会游泳和呼吸、即将变成人鱼的愚蠢人类,越向水面挣扎,越向深处沦陷。但我没有很痛苦,我以为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学习伸长肢体和习惯感受窒息。


不过有的时候,史克亚罗会带我出去钓鱼,然后将它们放生,鱼和我一样要感受每天的芭蕾课,或许它们的课叫蕾芭课。刺痛的嘴角、挣扎的身体、努力摆动的鱼鳍,它们是没有学会岸上行走的鱼人,从深海的蓝色到天空的蓝色。我们都从一个深渊到另一个深渊。


直到某一天,我的人生出现了用那深邃蓝色截然不同的颜色。那人有玫红的头发,破碎的绿眼睛。我从书房门缝里窥探,祖父从抽屉里递给他一把枪,他们相谈甚欢就像一对亲密父子。我看到那锐利的眼神,我看他,他也看到我了,幽幽燃烧的鬼火。


被人用枪指着到地下仓库那天夜晚,我知道我的家族非同一般。祖父是军火商,而迪亚波罗,是势力强大的黑手党。我不知道祖父有没有想过要我“正常”地活下去,只学些音乐和芭蕾,偶尔还去钓鱼。但迪亚波罗绝对没有,要想移开我太阳穴的枪,我就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祖父不久后死了,我也再也没有见过提查诺和史克亚罗。





我一下子被我习以为常的艺术们抛弃了,转而练习搏击和射击,有时候迪亚波罗会来看,我闭上一只眼瞄准远处的靶子,他的手附上我的手,落在我脖子上玫红的发丝像旧神的触手缠绕我喘不过气。然而在外人看来,你们他妈像一对父子。伊鲁索这样和我说,我恨不得一枪崩了他眉心,于是给他胸口来了一拳。


我学什么都很快,但我没去杀人,可也没差,我是死神的代理人。我和梅洛尼还有伊鲁索经常搭伙,飞到菲律宾和加利福尼亚,差使廉价手工艺者,然后倒卖军火,或者在几个州际套利。我见过他们开枪伤人,猩红的动脉血喷出像绽开的玫瑰,与练习芭蕾时脚尖的青紫还有恶心的棕黄血清截然不同。


彼时我们在意大利水起风生,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组织异军突起,试图劫掠我们的军火、切断我们的毒品线,暴力冲突事件在我们的地盘上越来越频繁,迪亚波罗甚至专门告诉我睡觉的时候也在枕头底下放把枪。语气真如一对普通父子那样关照你降温了晚上睡觉盖好被子。


当晚我没有睡着。


后来我没有几个晚上睡着。





那不勒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港口,有一批渡轮的毒品通通沉掉的晚上,梅洛尼出了任务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来,我去看他,他扒在马桶上呕吐,地上有几小摊血迹。他过了好久才朝我笑笑,服用了一点LSD。说昨晚的际遇就像被冻成冰的火焰,他看到冰,蓝色。从头到脚地燃烧他。四个小时后幻觉和药效褪去,他终于说了一句人话,说热情真的遇到强劲对手了,至少他遇见了。好多次。


然后我也遇见了,枕头下藏的那把柯尔特45和我的一身本领终于派上了用场。有意思的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所有黑帮的火拼都必须发生在晚上,而我恰好在晚上睡不着。迪亚波罗接近凌晨约我去赌场,告诉我波尔波有一批菲律宾的新货,接头人叫阿帕基,要我过去监督一下。我下到二楼的时候听到了枪声,然后被一个灰色寸头夹克衣的男子一把拽住衣领,我错误地毫无防备,双手被反剪在背后,屈辱地抬头发现了沙罗冒血的肚腹,他颤抖,指了指我。


我迅速反应跪趴在地上,扭转胳膊,柔韧性帮了我不少,让我成功逃脱把制服我的人踹一个趔趄,亏就亏在他们人多势众——从厚重的酒红色幕帘里走出来了另一个人,银色的头发,赫瞳像来自地狱的魔鬼,一把掐住我的脖颈。窒息。


“索里特·纳索?”里苏特,后来我知道他叫里苏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毫不夸张地说那时的我没有丝毫实战经验,冷静了下去摸腰间的枪。不用说我面前的人是个身经百战的杀手,光身高和体魄都足以给我压迫。


“把你的脏手放开,老子不是什么纳索!”我努力越过里苏特的肩膀去瞪沙罗。如果我摸到了枪,我想我会第一个崩了他。


就在我要顺利举起枪的时候,里苏特握住了我的手,强硬地举高,让我想起芭蕾舞里展臂的动作。他的语气里满是嘲讽:“当年的杀人狂魔就是这个养尊处优的少爷?”


然后保持着这个要将我掐碎的力道,卡着我的脖子将我转了个身,捏着我的手和我的柯尔特45,向身后扣动了扳机。


非常短的时间之后,我听到了巨响和脑浆崩裂的声音。我背对着魔鬼和那个已死的背叛者,耳膜在震动。


“你知道你害怕得连睫毛都像扑闪翅膀的蝴蝶吗?我不信你是纳索,但你一定和他脱不了关系。”里苏特的声音低沉,从我的头顶压下来。


灰色寸头的男人毫不掩饰地爆发出笑声:“那批货归我们了,而你,只是我们给热情的一声丧钟。好自为之。能活一天是一天咯!”里苏特把我甩开后与霍尔马吉欧扬长而去,等我在脑浆和鲜血里举起那把枪的时候,弹夹不知为何已是空的。


我遭受了莫大的屈辱。





我忘记了我怎么回到我的住处。泡在浴缸的时候,沙罗的血水从我昂贵西装的布料纤维里渗出来,我忍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羞愤的同时同情那天梅洛尼到底遭遇了多么惊悚的场面——而我甚至在那魔鬼“恩赐”的“温柔”之下,没有亲眼看到头颅一瞬之间四分五裂。


不知为何我发高烧了。醒来的时候迪亚波罗破碎如万花筒的瞳孔居高临下地钉住我,抚摸我的额头,我怀疑此刻才是我离死亡最近的时刻。他笑了。说保护好自己吧,你太弱了。你太弱了。自此我发了狠地学习,迪亚波罗仍会来看我,几次之后我忍无可忍地打开他的手,愤怒要将我吞噬,可他只是狞笑。





之后级别稍高的任务我都会跟去。不为别的,只为实战经验,只为了见到里苏特·涅罗,那个一脚踩碎我尊严的男人。


可是每一次交锋我都在杀小喽啰,梅洛尼和对面蓝毛杀得你死我活游刃有余,伊鲁索天杀地挡在我面前或者把我扔到哪个隐蔽点,我不知道他们哪来的母性。我隔着战火凝望对面挥斥方遒的里苏特,我确信他对我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终于,新干部布加拉提上任之后采用了更多的计谋和战略,决定在月圆之夜的废弃工厂将他们的交易窝点一网打尽。我和梅洛尼埋伏在房顶上狙击。计划本来进行得还算顺利,我们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了外围的炮灰,视野里已经出现对面的人,伊鲁索负责当诱饵正面交锋。可是出问题了,伊鲁索的枪走火了,他们滚到工厂的另一联通处,超出我们的狙击范围。


我和梅洛尼对视之后了然对方的心思,他一把摘了眼罩揣兜里,拔出手枪,我们跳下房屋。


可恶的布加拉提,怎么我们还是逃不过正面交火。不过多亏他,我能与里苏特更近距离接触。


我毫不犹豫地朝里苏特开枪,避过所有要害,决心羞辱他而已。他比我想象中灵活,最严重不过小腿一枪、肩膀一枪。几发子弹很快被我耗尽,来不及换弹就被他反扑,冰冷的刀尖刺入我的右颈,也是仅此而已。同时我也把枪抵住他的心脏。


连发的后坐力和对方鲜活的生命力让我的虎口颤痛。


“我赌你枪里没有子弹,”里苏特声音很轻。刀尖从侧面划到我的喉头,“你确实勇敢不少呢。但杀我还差的远。”


“你知道什么!”我的手握上刀子,血从手心流出烫伤我的胳膊,我试图将刀子转向:“现在不杀我,你有天会后悔的!”


“普罗修特!!!”我的声音后接着布加拉提的声音,里苏特迅速抽走刀撤走了。


“普罗修特你傻吗!你在逞什么强!”布加拉提结结实实踹了我一脚,我跳起来也踹了他一脚:“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孩子也不是什么值钱易碎品,死不了死了也没什么!”


我真恨不得,被里苏特杀死还算好汉一条,但他不杀我我早晚有一天要先羞辱他再杀了他。





在大大小小的地盘冲突之间,我发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迪亚波罗似乎一天比一天更忙得不见踪迹,他信任的干部们以他为圆心向他靠拢,我有几天被囚禁在他戒备森严的“高塔”,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梅洛尼和伊鲁索不在,布加拉提更不在。


我在连续十几日的黑暗和失眠里精神紧绷而脆弱,我怀疑关于我自己的一切。从大军火商的家族出生学习柔美的芭蕾,到被迫成为手刃生命的黑手党,我始终不清楚自己所处的地位,我在他们心里到底是什么?既然迪亚波罗不愿信任我,留我何用?于是我像所有冲动鲁莽还有迷茫的青年一样,试图逃走,远渡重洋去闯荡,或者独自寻仇。可意大利足以淹没我。


我单枪匹马出现在里苏特的地盘,指着他要和他决一死战。


这个该死的家伙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一回事?他红色的眼珠看我几乎把我灼烧,一如我们初见时候掐住我的脖子,发狠地把我按到墙壁上,力道如此之大,我的反抗太过徒劳。


“为什么戴领巾?不喜欢我给你的刺青吗?”


他这样用言语践踏我。久未感受窒息的我,呼吸间只能是呜咽。老熟人霍尔马吉欧依然在一旁放肆嘲笑,这贵公子,不管是杀了还是留着都好无聊,真是没办法啊。里苏特啊,你不是心狠手辣的杀手吗?旁边一黑发一淡金色头发的人跟着笑了。


我后来又被抓回去,一关就是二十天。里苏特他能知道吗?他明白吗?


我猜他也不知道。





又是一天晚上。高塔的门被打开,来人是迪亚波罗曾提到过的阿帕基,他神色张皇而不耐烦,扔下一句跑不了就装死!要不是布加拉提,我压根不想管你。


我不明所以,所有的疑问都密不透风地从四面八方朝我围困,一如这没有窗的壁垒。我决心跟过去,但从微弱的光和闪动的影判断,我被人监视且一直跟踪着。


……


醒来之后我终于接近了迪亚波罗的秘密。一墙之隔外,枪火声、怒吼声由弱渐强,我再次听到了“索里特·纳索”的名字,被身后的人拽着脖子和手脚上的铁链扔了出去然后一瞬间我的左眼被擦过,鲜少流泪的空洞涌出粘稠的东西。我看不清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猜里苏特也没有看清我。他一把拽过我的脖子上的锁链将我拉近他。


布加拉提呼喊他如同兄弟,却没有放下手中的枪:“里苏!和他没有关系!”


又是一阵轰鸣,我不知道谁在制造这些噪音,是不是因为里苏特把我当做挡箭牌,所以我失去了一只胳膊?


“里苏特、布鲁诺不要再管他了!我们的目标也根本不是伊鲁索他们!”


“布加拉提你们到底为什么……!!!”


……


我的眼前血红一片翻天地覆。后来我知道那是布加拉提、伊鲁索、梅洛尼、阿帕基、霍尔马吉欧、所有所有人的血红大海,迪亚波罗的玫红头发,后来我知道那是里苏特的红宝石的双眼。


在迪亚波罗放火烧光一切企图同多年前一样独善其身之时,浑身血洞的里苏特抽出我腰间的柯尔特45,邀他与他们同行。


一氧化碳排挤掉我所有的氧气之前,濒死的里苏特度给我很多沾着血腥气的氧分子。他是这么想的吧?他与其说是吻我,倒不如说到死都要与我较量,好踏碎我的自尊,是吧?他赢了,我再也无法侮辱和杀死他。他的目的达到了。


地中海湿热的雨倾盆而下的时候,我在洪流里看到血色,看到玫红色,唯独看不到宝石。我无比地憎恨伊鲁索,恨我如此与他亲近,他是否只因我是一枚棋子,而与迪亚波罗串通,一次次救我于水火。我无比憎恨布加拉提,恨我如此给予他信赖,他只把我当一无所知的羔羊,我宁可他亲口告诉我我们是敌人。我无比憎恨迪亚波罗,恨他,一定是他杀了祖父还有提查诺和史克亚罗,恨他剥夺我的一切为的是有天我顶替他的罪名,替他被地狱之火舔舐。可我又很嫉妒他,他有堂堂正正的同僚和对手。


但为什么、我无法、无法憎恨里苏特,他死了,却非我手刃。


该死的我托所有这些该死且已死的骗子的福,得救了。同样死里逃生的还有梅洛尼,子弹擦过他的喉咙,他活着却无法再对我说谎。我此生唯一享受到作为黑帮教父养子像模像样的特权,就是贝利克罗先生——他黑白两道通吃,对迪亚波罗忠心耿耿且为人忠义,替我和梅洛尼在墨西哥做了打点。然后听说他饮弹自尽,意大利的枪、地、钱还有血,落入谁人之手,我不关心。那里再没有我的家人也没有我的敌人。





司机兹凯罗开着破卡车带我和梅洛尼驶过墨西哥边境,天阴沉沉的,一切变得灰蒙蒙。我不断地幻听耳边有枪响,一段沉闷的旅程在我两只材质不同的眼睛里,比戴上3D眼镜还要虚幻——这是廉价惊悚科幻片,我是疯了的科学家,改造了自己的肢体,还要妄想做所有人的上帝。而结局总是穷途末路,我们在荒凉的戈壁自寻死路,或者被就地正法。


梅洛尼不能说话,我们一路上都很安静,没有任何阻碍地安顿在了瓦哈卡州的一栋二层小房子,房主是个刚成年不久的胖乎乎的男孩儿,名字叫贝西。这世上他的亲人都在山坡后的墓地。看到我和梅洛尼,吓得握着鱼竿的手在发抖。


梅洛尼不久之后就在出房子往西一个很陡很陡的街道旁租了一间破房子倒卖黄碟,连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搞到的,他笑嘻嘻给我一通比划,我完全理解不了。但他的店很受欢迎,我敢确定但凡梅洛尼能发出一个音节,他的生意都不会这么火爆——来客会被他的胡言乱语吓得屁滚尿流。


我的失眠症和妄想症没有好转,太阳升起后我才勉强睡一会儿,梅洛尼会来提醒我吃药,贝西会为我准备火腿三明治。精神还好的时候,我会去帮隔壁的母女割草。棕色头发的女人提醒我要小心那架割草机,曾有一个过来讨工作的小男孩儿差点用这野兽切掉手指。我向她展示了我的假肢说不用担心。她粉头发的女儿咯咯地笑了,我也笑了。


更多的时候我跟着贝西去钓鱼,那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男孩儿,用钓竿、钓线、钓靴、鱼篓、钓绳、钓钩、钓饵还有金属道具,把可怜的鱼类一气呵成,从河里收拾到餐桌上。从一个深渊到另一个深渊。梅洛尼吃得很开心。


我开始的时候无来由愤怒,不过我的情绪好像总是失控。我从不杀鱼,史克亚罗从不杀鱼,布加拉提也不杀,我指着贝西大喊大叫,他吓哭了。我突然想起来我是个杀人无数苟活于世的罪人,而面前的孩子只是安安稳稳为了讨口生计,甚至还要每个月给我买药的乖巧羔羊。他甚至不知道我这只假眼怎么来的,他只会害怕但真诚地说,很漂亮,大哥,这不影响你。





有一天梅洛尼和贝西去镇子上的集市采买,我睡到中午醒来,理所当然地忘记服药,以烟草代之,尼古丁在我身体里的空洞漂浮,不流动也不静止。我的眼前突然出现大片大片的红和大片大片的黑,大朵大朵身体的血洞,浓烟、血液和死亡的幻觉包裹了我。我扔掉香烟,用我完好但不会开枪的左手抓起贝西的鱼竿狂奔去河边。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试图溺死。


但我无法溺死,我从出生开始就习惯了窒息。芭蕾、破碎的绿瞳、刀尖、锁链,每一样都递进和叠加于我的生活,他们是我的一部分,与我同根同生。


鱼,是不是只有你,才能明白我忠爱的苦痛?


然后我学着他们所有人的样子,钓上一条鱼,将其杀害。幻觉消失了。


我的现实从未如此真实,我打翻所有的药罐,昏迷到第二天下午。我的一边脸湿润,像那晚,那晚的失明。我以为我终于被剥夺了所有的视觉,所以我的现实变得真实。


 可是不是,是我的真实变成了幻觉。杀死鱼的钓线变成了锁链,脖子上的锁链,被狠狠拉扯。我举起一把刀,不是斩断链条,而是捅进我的胸膛,将心脏挖出。对吧?里苏特,我该对你这么做。


你其实从未离开,从未出生,也从未死去。我们原本是没有分别的。


他知道吗?他能理解吗?


为什么死亡迟迟没有来,为什么你们都有处可去,而我却半活着,一路狂跑,一直狂跑,追死人的灵魂,子弹的速度,刀尖的痛苦?


杀人狂和尸体不再说谎,凶手,一派秀骨清相。恨和爱都如此直接、猛烈、显眼,情人和仇人,又有什么分别?


我举起我真假参半的双手,像即将跳芭蕾的舞者,举起手,呼吸。我的血,我的红色,我的宝石,成为深蓝色房间的一部分。我突然发现,我从未脱离这个世界,具象的痛苦、透明的海水和亲吻的火焰。


我受了那么多苦,那么作为奖赏,轮到我时,是否、请、深深地吻我。





■END.

■最后一段借鉴网络佚名诗人的作品,感谢ta给我灵感。

■感谢我的亲友,这是我给她的口嗨,渊宝是我的缪斯我的稻神和另一个我。


评论

热度(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