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恠跴月而來

你爱的就是最好的。

【四季予你|敏冰】Spring crack

■暴力、性暗示和青春期性幻想。

■角色立场只是为了写角色,不代表本人观点。








冰儿在卫生间的水池前逃过放学后的值日。她任由水龙头扭到最右,真枪实弹的湍急水流刺入暗红色的破烂抹布,盥洗池脏污泛黄,如此暴露而昭示了学校的年代还有发生在女卫生间的不文明和某些天性。社会对女性的束缚和刻板印象,一切的一切,所谓的好的所谓的坏的,在洗清脏污的台子上精彩纷呈,自由坦诚。冰儿感到胃痛。


回到教室后,此处已经空无一人,初春的天色暗得仍很快,只剩走廊里苟延残喘的电灯,和“家”里的别无二致。有一扇窗没关好,风让室内的气温敏感和颤抖。冰儿扔下破抹布走过去,拿起窗边桌子上——不知道是谁的,她也从未关心过——一枝萎败的迎春花,根部的断裂像惊悚片里尸首分离仍黏连在一起的血管。冰儿闻到它的香,很淡,与它变成棕色的瓣、可怜的枝一样,腐烂。腐烂的味道。


家中那残疾的继父仍酗酒,他常常与酒精还有暴力互诉衷肠,难舍难分。他两条腿都瘸,只有一条腿装了假肢,像他的眼,像他的轮椅。只有在鞭打他们的时候才被置弃。他们,她和哥哥西钊,挨打的时候被一视同仁,不像他的眼和腿。也是,他们本质有什么区别?她不知道活着和死去有什么区别,不知道冬和春有什么区别,只生活在继父的威压和兄长的软弱下,亦比前两者都理所当然地不知道男女之间有什么区别。他们像一年四季锁在潮湿仓库里被置弃的服装店塑料模特。冷的面容、残的四肢、死样的皮肤,会被毁坏而从不痊愈。下体也没有罪恶的生殖器之分。




冰儿有一个或许富有英雄主义和慈悲心的女班主任。她在冰儿春季开学的第二个星期就敏锐地发现她身上的青紫和鞭伤。但她不知道后者是鞭伤,还以为这个沉默寡言,像瓷娃娃般冰冷脆弱的女孩子遭遇了校园暴力。她悄悄问冰儿遇到了什么困难,好看的细眉蹙起,她比她高而匀称,低头对自己的学生说话,她的手冰冷,握在冰儿的手上。冰儿只能看见她黑色的领带、感觉到她胸脯的热气。


冰儿在心里嘲笑她。


“美真,”她直呼她的名字说,“也许我才是校园暴露的始作俑者。”


这是冰儿两个星期以来在学校心平气和地说的第一句话,而且,她的话没错。她的确遭遇暴力。她纤细、伤痕累累,但是在第一天被学校小混混找上门的时候,就把他拖到女卫生间洗拖布的台子上,让他们喷出生殖器官与不堪的动词词汇的嘴里的污血,与那藏污纳垢,散发着排泄物味儿的拖布不分你我。他们的血和尊严,在走廊大理石地板上游街示众。




冰儿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女班主任就此罢休。但她隐隐望她的眼睛、她的黑色的领带。




不知道多久之后,也许不久,天还是那样黑得很快,但已经慢下来了。女班主任告知她们学校要举行文艺汇演,每个班都要出节目。班上的女孩子本不多,希望每个人都能参演这场舞台剧,只有女孩子们,一定非常好看。她说话的时候翕动的嘴唇像在撒娇,冰儿知道这个主意是她故意的。冰儿很想拒绝,但有一束灼热的目光看着她鼓掌。来自另一个女孩儿快乐的暗示。


她说,老师,让冰儿来当主演怎么样?她漂亮又柔软纤细!美真于是笑逐颜开,说那再合适不过了。


两个蠢女人。说“女”字的时候,心里的那个冰儿,嘴唇嘟起来。她于是被自己的臆想恶心得反胃,晚上闷在被子里一遍遍预演这个过程,好似撕裂自己幻想里的尴尬带来的痛楚,又痒又危险。


终于在每日放学后的排练里,靠敏慈单方面的主动,冰儿结交了她真正意义上,像个“朋友”的朋友。敏慈温吞细腻,对冰儿说话慢声细语,一遍遍陪她练习那些舒展肢体的动作,从不畏惧和生气,就算发现自己的伤疤也不声张和夸张地大叫,只要她不说她就不会冒失地问。唯一的鲁莽只有那天初撞破这个青紫色、红色鞭痕秘密之后的,舞蹈练习结束后的,半个匆忙的拥抱。如果说那些舞蹈上的肢体接触不算作鲁莽。


多奇怪啊。明明暴力像心跳一样平常,而肌肤相触却被认为不礼貌——这个时候心跳不平常。心跳也会生病的。




临近文艺汇演的前一周,敏慈邀请冰儿去她家,说想和她一起练习舞蹈。冰儿仿佛被塞壬魅惑的愚蠢渔夫,就那样答应下来,瞒着她残破病态的继父和纵容犯罪的哥哥。


冰儿从一楼上到三楼,屋内的走廊很宽很高,纵深并不合理。冰儿行走其间,感觉那是无人的梦。她在玩找不同的游戏,不知道梦与现实的图景对照里,究竟藏匿着什么聪明的瑕疵,被人的五感和直觉遗忘在荒蛮之地。梦与现实交融,催生一种身在云巅的的失重的惶恐,还有缥缈的平静。直到她走进敏慈家专门的瑜伽室,米色调的装潢,柔软的沙发椅,一面墙的书,绿色的大叶片的植被,温柔干净的瓷砖,有保姆在拖地。梦缓缓落下来了。


她们平静地舞动。


一阵诡异的腹痛之后,冰儿在瑜伽垫蹲下,是一种失禁的湿润。冰儿并非毫无生理知识,只是这的确是那抹痛楚的鲜红第一次降临在她纤瘦病弱的身体里,似乎终于告诉她男女最直接的区别,独属女性的痛苦。她张皇跑过瑜伽室里温柔得发光的瓷砖走廊,在一尘不染的卫生间望着马桶里像学校那块破抹布一样的红色,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她感觉镶在瓷砖里的代表着“人性”“母性”的裸露而神圣的古典油画在窥视她。看啊,我们是一伙的。


那里是红棕色的、病态的的鞭打而造成的裂缝,告诉她那里不是塑料模特的平滑。伤口,又痒又危险。那是腐烂的肮脏、腐烂的味道。冰儿觉得自己在内里腐烂。


“叩”“叩”敏慈在敲毛玻璃门,几十秒之后她开了个小缝挤进来,又紧紧锁上,拿给冰儿一片薄薄的、散发着淡淡气味的、粉红色的小方巾。


“很痛吧?没关系的,我们好好休息吧。”


冰儿很想很想撕破这片粉色一样的幻觉,找到游戏的瑕疵,呼吸猛醒的现实的腐烂气息。


但是她没有,这也不是她降至于地狱、浩劫一般的蛮荒之地。不平常的心脏是瑕疵吗?人原来靠心脏穿越蛮荒与春季。心脏泵出的血液新鲜馥郁,拥有让人在云端呼吸的氧气和消灭塑料苍白皮肤的铁质。


一周之后,那新鲜的痛苦适时地无影无踪。冰儿得以在舞台上自由地舒展四肢,芭蕾舞样式的裙子比她苍白。同样白色的连裤袜将她的旧的痛苦秘密严丝合缝地包裹和隐藏,翘起的裙摆和紧身的衣装却公平地出卖了她如今的新秘密。桃核的胸脯和痒而痛的裂缝。


舞台变暗的瞬间,所有美丽轻盈的小演员都聚集在白天鹅的周身,舞台中央只有冰儿和敏慈站在更高的台子上。她们听着醇厚优雅的钢琴音变成犹如春季骤雨初至伴随惊雷的高亢,冰儿失重般朝后倒去,优雅的脖颈像花枝折断,敏慈在她的身后,早已准备好拥抱她的纤美手臂。


观众的心追随着悠扬下来音乐和敏慈如释负重般还余韵怜悯和悲戚的表情,像露水被花瓣包容着坠落,心有余悸而劫后余生地幸福。冰儿在敏慈的怀中翘起嘴角。灯光亮起来,美真在台下看着她们微笑着鼓掌。



冰儿谈不上这些算不算鲁莽,在她度过蛮荒迎来春季的,被遗忘了瑕疵的梦里,黄色不代表性与肮脏,红色不代表腐烂与伤痕。而她的恋人,有不正常的心跳和体温,像攀枝的迎春花,缠绕她新鲜的唇。






■极地邪教第一人!:-D认真看完的不是爱我就是恨我。

■不敢也没能耐写更多了。感谢过审,感谢阅读(鞠躬)

评论(1)

热度(24)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